她曾爱我如生命沈思茵(沈思茵萧宗翰)在线阅读-可乐小说网
itomcoil 2025-10-27 15:26 6 浏览
楚清婉的嘴张张合合,无论她说什么,萧宗翰都丝毫没有反应。
他坐在椅子上,身体挺得笔直,淡漠的脸,看不出表情,目光,直直落到那个小小的骨灰瓮上。
那上面,一张模糊的黑白照,贴在上面。
长而密的发,娇艳的笑脸……那时候,还没有嫁给他的沈思茵,记忆里……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两个小酒窝一笑,便深深弯下去……
他眼珠动了动,忽地,轻薄的唇勾起:“呵!楚清婉,连你也被那个贱人骗了?”他的话,让楚清婉一呆。
“沈思茵那个贱人就是会演戏,连你也帮着她一起骗我?同一个理由、还想骗我两次,这次,还弄了个什么骨灰?楚清婉,你长脑子了吗?”
“宗翰!”一声怒喝从外传来。
风雪里,乐荣的表情却似乎比周身的冰雪还冷上几分。
他越走越近,看着萧宗翰的眼神,逐渐染上了怜悯和不忍,“宗翰,这次……是真的,我亲眼……”
“狗屁!”萧宗翰冷笑,他盯着乐荣,神色讥讽:“乐荣,沈城河是救过你我的命,但你别忘了、没有我、你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站着!为了沈城河、你想出这个荒谬的理由骗我?”
“再说!”他扬高声音:“就算沈思茵真的死了、那也是她活该!如果不是她算计星月、星月怎么会嫁给秦海、如果不是她背叛我、怀了野种,她怎么会流产!恶毒、浪荡、这样的女人,她死了,你还要我去可怜她吗?”
乐荣嘴唇张了张,半晌,他目光落到那方小小的骨灰瓮上。
照片上,十八岁的少女,张扬青春的笑脸,鲜活、明媚……沈思茵啊……曾经那么张扬明媚的沈思茵。因为萧宗翰、因为爱他……她承受了太多痛苦。
他不忍心,却不得不亲自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兄弟的心给撕开:
“宗翰,思茵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闭嘴!滚出去!”乐荣的话,让萧宗翰猛地站起身来,他起身太急,手指着门外,桌上的东西因为他的动作,惊慌失措地哗啦啦落下,他却不管:“滚!都给我滚出去!”
乐荣别过脸去。也许萧宗翰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他,却是明白的。
他拽着满脸是泪的楚清婉,拖着她走出去。
门,悄无声息关上。
风雪被阻挡,房间里烧了上好的碳,萧宗翰却觉得冷,一层一层的冷,从脚底叠叠迅速的翻上来,他止不住发抖,浑身都在颤抖。
“啪!”的一声。
桌子边缘,原本岌岌可危的端砚,因为他剧烈的抖动掉了下去。
从前,不知道被他摔过多少次的东西,此时居然,支离破碎。
这一声响,将他狠狠震醒。
终于,他捏紧了拳头,身体不再颤抖。他缓缓低下身,将碎了满地的砚片捡起来。
一片、又一片……
他动作无比沉稳,甚至,还将掉在地上的纸页,一张张捡起,按照顺序,排好,放在该放的位置。
做着一切的时候,他都一直很清醒。然后,他起身,穿上衣服,如风一般,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车速,从来没有这么慢过。
明明已经踩到了底,却还是觉得慢、很慢。
萧宗翰冷着一张脸,一个甩弯,将三三两两穿着棉衣在雪地里玩耍的人惊得飞奔逃散。
隐隐有叫骂声传来,还有人摔倒的哭声,可这些,萧宗翰都不想理会了。
他只想快点、再快点。
他离开时,那个女人就在府里,她趴在地上,他要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那,没错!那女人、一定又是在骗他!
他一路狂飙。
刺耳的刹车声在少帅府门前响起,还不等停稳,他已经从车子上跳下来。长腿带起地上的飞雪,他越走越快,几乎是飞奔,他冲了进去。
全是血……入目的,都是血!
到处都是、干枯的血迹,在地板上、地毯上,凝结成块。
那个女人……她到底流了多少的血?
他一步步,踩着她的血迹,从楼上的卧室……到门厅口……长长的、爬行拖曳的痕迹,他闭上眼,那个女人……她、是一点点、自己爬过去的吗?
是了……是了……
他怎么忘了?那时候,星月说快过年了,所以给全府上的人都放了假,所以,那个女人……她即使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帮她。
所以她就这样一个一个楼梯的爬下来?这是多少血?
他木着脸,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楚清婉说什么?她说,那个女人死了。她死了啊……这么多血,的确是该死的。
那……他是不是该去庆祝?
萧宗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揉着自己的脸,缓缓地,挤出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是的,那女人死了,他曾经跟她说过,她死了自己要去庆祝。
现在,她死了,他该去庆祝了。
萧宗翰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头发、脸,直到面前的人再次恢复了从前的冷硬,他才站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打开门,一瞬间,风雪漫天,天塌地陷。
他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他重新坐进车里,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一直沉稳的身子,终于止不住的剧烈的打颤。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当他看到那女人的骨灰瓮时,会觉得浑身发凉?
为什么,当他看到房间内满满干枯的鲜血时,会觉得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揪紧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盼望着那个女人去死、却在得知她真的死了时,鼻子酸涩、喉咙发干、双眼发胀?
萧宗翰将头深深埋进方向盘里,他不想难过、也不想后悔,那个女人死了、他一直怨恨的、一直希望她死的,现在她真的死了,他得去庆贺。
萧宗翰僵硬着脸,发动汽车。
现在是下午,百乐门,已经是快要开门的时候。他开车过去,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等他到的时候,百乐门的大门还紧闭着。他坐在车里,隔着风雪,直直盯着那扇门。
他一动不动,一秒钟、两秒钟……
直到,那扇门终于打开。
他第一个走过去。
“萧少帅!”熟悉他的保镖立刻挂着讨好的笑脸迎上来。
他没有回应,如往常一样,他只是冷着脸,直直地走了进去。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他走到自己常去的角落:“给我上酒!”
“好嘞!”
一瓶、又一瓶,他兀自喝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逐渐地,有客人陆陆续续走进来,有熟悉他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回应。桌上的酒瓶,一堆、一堆,将周围一片都堆满。
不远处,三三两两的美女远远朝他看,年轻俊美的少帅,很少有落单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大胆的,扭着腰走了过来:“萧少帅,”女人声音妖娆,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您今天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呀?需不需要人家来陪你呀?”
萧宗翰抬眼,朝她一瞥。
咕嘟嘟又是一瓶子酒水下肚,他带着酒气,笑:“你陪我?我夫人今天刚死,你想陪我啊?她可是个醋坛子,小心今天晚上变成厉鬼去找你。”
“……”
“滚!”他猛地变脸,美人被他这一声吓得不清,俏脸惨白,迈着小步急忙跑开了。
萧宗翰笑的更加大声。他咕噜噜又喝了几瓶子酒。
忽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踩着军靴,踏到桌子上,他举起酒朝众人喊:“今天、本少帅高兴,大家喝酒、随便喝!都、都算我的,哈、哈哈,我夫人死了,我高兴!喝、来,大家喝!”
雪还在下。
乐荣费力地将面前的门打开,冷风席卷而来,纷纷的雪落到身上,冰凉。他身上的人似乎也因为这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萧宗翰费力地睁开眼,看着他:“乐、乐荣?”他说着,打了个酒嗝。
乐荣嫌弃地避开,继续拖着他往前走。
男人却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反将他往里拉:“乐荣你来了,别走,你别走,我跟你说啊,沈思茵那个坏女人她死了,呵呵,她死了……”他的声音小下去,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片刻,又大笑起来,咧着嘴角:“我在庆祝,你要不要、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对,喝一杯……”他拉不动乐荣,索性就自己往里蹒跚。
乐荣被他气笑了。
猛地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下一刻,狠狠地、用力的,将他摔在了地上。
人砸在地上,发出响动。
乐荣咬牙:“萧宗翰、你清醒一点!妈的。”
“清……醒?”萧宗翰含糊地:“我清醒的很,我偷偷告诉你啊,那个坏女人,她跟我说她要死了,嘿,她还想骗我,我告诉她、我说她死了我会去庆祝。”
“我这个人啊,说到做到,你看,我现在就在庆祝……”
“你说……她怎么就死了?”
他絮絮叨叨的,乐荣看着他,不发一言。
“她……真的死了吗?”良久,躺在雪地里的人忽然又闷闷发问。
“真死了。”乐荣没好气。
“嗯,”没了声音。
乐荣在原地看了一会,到底是怕萧宗翰将自己给冻死,弯下身将他拽起来。
“我和她成婚的第一年,也下了很大的雪……”乐荣顿住,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她和佣人们在府里堆雪人,那个雪人特别丑,看着碍眼,我命人将它铲平了,现在想想,其实……也不是那么丑。”
乐荣烦躁地抖掉身上的雪:“你喝多了,说什么胡话?”一边说,一边将他往前拽。
萧宗翰也不挣扎,任他拖着。
将人丢进车里,乐荣一路将他送回了少帅府。
沈星月还在医院住着,府里的佣人也都被准了假,偌大一个少帅府,竟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扶着萧宗翰走进去,门厅里的血迹依旧无人清理。乐荣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他进来时见到的场景,吸了口凉气。
萧宗翰被一把甩在地上,他眼睛直直盯着那些血迹。
唇抿得死紧:“活该!”他突然咬牙蹦出这一句:“那女人作恶多端,死了活该!她早该死了。”
乐荣盯了他一眼,见他赤红笃定的眸子,忽地,又黯淡下去。
身体似乎在颤抖,却坚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喝了太多酒,他爬起来,跌下去,爬起来,又跌下去,乐荣冷眼旁观,只要他不死随便他作。
也不知道来来回回多少次,男人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乐荣以为他睡了,正要将他扔到床上,突然有闷闷的声音传来:
“乐荣,为什么?我这里,”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神情迷茫:“这里怎么好疼呢?”
酸涩得、喘不过气,像是被针扎着,又像是一双手反复撕裂。那样的陌生,那样的难受……
乐荣的眼圈微红。
有些事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骨灰瓮,静静地摆在那里。
沈城河的唇颤抖得厉害,他的女儿,笑容灿烂的脸,她小时候骑在他背上咯咯地笑,她后来长大了,爱上了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
他不满意,劝了,却抵不过她的执意。
她说:“父亲,我想嫁给他,”她小脸上的羞涩,似乎还在面前。
转眼却忽地,化成了面前的一赔骨灰。
纵横的泪水,从他眼眶里掉出来,这么几十年,他几乎没有哭过。自从爱妻走后,他的心就成了铁石,他对不起那个女人,所以,用尽心力去弥补他们的女儿……
可现在!
他的目光猛地落到那个男人身上,“萧宗翰,你到底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他吼出,到最后,声音却完全哑住。
手指颤颤地,落到骨灰瓮上的方寸黑白照上。
她的酒窝,一如从前……
她最喜欢的大房子,如今,却住在这么小小的东西里面!
“萧宗翰,为什么?”
他质问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铁血风范。
萧宗翰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一无所觉。沈城河怒了!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扯住萧宗翰的头发,用他的脸,贴近他的女儿,“你看清楚啊!我的女儿、她才二十多岁!二十多岁!她有多爱你、她为你做了多少、可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爱……”
眼前放大的,是那女人的笑脸。
刹那间,时光变迁,似乎是多年前。
小小的少女,娇俏地来到他跟前:“宗翰,今天你也要出外勤吗?”
他那个时候,真是讨厌她啊,粘人、又不讨人喜欢。
哦,对了,她还恶毒!
他笑起来,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理由:“我让她喜欢我?我让她给星月下药?我让她对星月动手?我让她和人勾搭成奸?”
“啪!”
重重的,一个巴掌。
萧宗翰的脸生疼,这一生,他挨过刀、挨过枪,却从没有,被人这样的扇巴掌。他想要狠狠的反击,但他目光看过去,看到沈城河那张老态的脸,心,猛地一颤。
他说不出话,沈城河却要说!
“你说,思茵对星月下药?”他想笑,想讥讽,面容却无比苦涩:“狗屁!”他骂道:“要不是她想陷害思茵却被我发现,现在、嫁给秦海的就不是她沈星月了!”
“你说什么?”萧宗翰眼睛发直。
楚清婉冷笑:“萧少帅,您真以为是思茵给沈星月下的药?她配吗?”
这些日子,她也将一些事情查清楚了,可笑萧宗翰堂堂少帅竟完全不知情!“当年,可是您善良单纯的沈星月下药想要陷害思茵,沈都督发现后,便将思茵借故拦下了。沈星月她是自食恶果!”
“不……不可能!”
男人不信,瞪着眼前的人:“星月那么善良、她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为了救我,被倒下来的衡量砸到,她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哈!”沈城河仰天,不知是笑、还是哭,“你以为,是沈星月救了你?”
“我亲眼所见!”男人无比笃定。
沈城河手指指着他:“那是你瞎!我的女儿谁做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怕你嫌弃她,思茵不会冒死去做那个狗屁植皮手术,你以为,是沈星月救了你?萧宗翰,你不仅眼睛瞎、心更瞎!”
他一拳冲上男人的脸。
“砰!”
鲜血,从嘴角溢出。萧宗翰没有擦,他双眼无神,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碎裂的心,似乎又被人狠狠揉在一起,碾压、刺痛。
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
他觉得,那个女人死了是她自己活该、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他忽略自己心底的声音,他压下翻涌而来的痛苦和绝望……
他固执地相信,沈思茵十恶不赦、沈思茵恶毒浪荡!可现在……他们说,一切都是假的!是自己被懵逼、是自己眼盲心瞎看不清楚事实。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剧烈的疼痛似乎又翻涌出来。
双眼酸胀,如果……如果他们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呵、呵呵!
那他……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被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玩弄于鼓掌……
这么多年,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和沈思茵重新来过,这么多年,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查清楚真相!哪怕他相信了她一点点、他和沈思茵,都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闭上眼,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
那个女人……沈思茵、她已经死了啊!
他猛地站起来,大步,迈出门去。
“王八蛋,你还我女儿命!”沈城河追出来,可萧宗翰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他可以还沈思茵的命,但他,必须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他冲上车,在众人匆忙赶到的时候,轰然窜出。
他要去、去亲自问一问沈星月。
他不相信!尽管,心中的恐慌和苦痛已经裂成大洞,可他,还是不死心。
车子,猛地在医院门口停下。
他冲下车,撞开一群迎面而来的人。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站在沈星月面前去问一问,去听她说!
“砰!”病房门被撞开。
满脸笑意的沈星月看过来,见是他,她扬起笑脸。
然下一瞬!她肩膀被他恨恨攥住:“当年、真的是沈思茵给你下药?”
男人的话,让沈星月的脸骤变。她这才意识到男人神情不对,她已经听说了沈思茵的死讯,所以,才心情特别畅快。目光转了转,反正,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了!
她颤着唇:“我……不,不怪姐姐……”她知道,这样说别直接指认更能让萧宗翰相信。
男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直到她的小脸发白,目光承受不住的躲闪,他才一把将她扔到床上。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沈星月、你说的什么屁话!”
她脸色一白,沈城河已经从房门外冲了进来。
“你敢当着我的面说是思茵给你下的药?你敢当着我的面说、是你将萧宗翰从火场救出来?你敢当着我的面说吗!”他瞪着一双眼睛,青筋隐隐在额头迸裂。
沈星月身形摇晃,她没想到,父亲也来了!
那个贱人、死都死了,还要让父亲厌恶自己。
她咬着牙,索性就狠狠看过去:“没错!就是沈思茵给我下药、就是我将宗翰从火场里救出来!要不是你偏心,我早就和宗翰在一起了!都是你的错!”她声音尖利,看着沈城河的目光带着彻骨的怨恨。
“你、你!”沈城河一连你了好多个,最后一扬手:“我打死你个逆女!”
“慢着!”突然,一直不出声的萧宗翰抓住了他的手。
沈城河大怒:“滚开!”
“让我,问个问题。”萧宗翰的声音带着恳求,沈城河的手试了几次,也没能从他手里抽出来。
男人的目光落到沈星月身上,他看着她:“当年,在火场里,我受伤的是哪只胳膊?”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沈星月的神情有些慌乱,救人的根本就不是她!她怎么知道萧宗翰伤的是哪条胳膊?
但是当下,她也只能随便猜了:“我、我……当时太急,我记不清楚了,好像、好像是右胳膊。”她说着,做出回想的样子。
萧宗翰的喉结动了动,又道:“我受伤的是左臂……”
话还未落,沈星月忙接道:“是、是左臂,都怪我,时间太久记不清楚了……是左臂……”
“够了!”猝不及防,身子一下子被从床上扔下来。
沈星月的话卡在喉咙里。
“我的胳膊根本没有受伤,是子弹打中了我的大腿,所以,从火场里将我救出来的人……”他深吸一口气:“不是你!”
他记得,迷迷糊糊中,那人曾替他捂住伤口。
所以,不是沈星月!不可能是沈星月!
沈思茵……那个女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他倏地转身,一把从地上钳住沈星月的下巴:“说,那天沈思茵为什么会刺伤你、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沈星月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但她举目望去,一双双眼睛,不是鄙夷、就是厌恶,或者、彻骨的恨意。
呵,“呵呵……”
她笑起来,自己现在再怎么说也没用了,那个女人死了!她想到这里,心里涌起无尽的报复和快感。
她盯着萧宗翰,一贯的温婉懦弱不见了,只剩下疯狂:“我跟她说你让我送粥,我还说,那碗粥里有堕胎的东西。”
萧宗翰的手猛地收紧。
沈星月被掐的生疼,语气却越来越快活:“她是真的饿了,我等她喝了几口才说的,你知道,她当时什么表情吗?她震惊、不信,哦……”她笑着,眼角滑下泪:“对了,我还告诉她,我说当年是我给她下的药,我还说,你要把她送给秦海……”
“砰!”一脚,沈星月的身子被踹到地上。
萧宗翰几乎克制不住身体里的杀意,像是一头猛兽,想冲上去,狠狠将眼前的女人给撕碎!
沈星月咳嗽着,冷笑:“你后悔了?想杀了我?”
“来啊!你就是这样将那个女人踹倒的!她流了很多血,你还记得吗?哈哈,萧宗翰,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却一脚踹没了她!”
“你说,沈思茵死前得多恨你!”
萧宗翰踉跄两步。
然而,沈星月却似乎还不过瘾,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干脆就让萧宗翰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她不好过,谁也不能好过。
她嘴角勾起,吐出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狠狠浇在萧宗翰的身上:“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吗?”她笑,带着疯狂的快感:“因为她要死了!她得了胃癌、可是却有了你的孩子,她想生下来,你却将她最后的念想也夺走。萧宗翰,是你亲手杀死的她!你才是杀人凶手!”
她的声音如恶咒,每一句,都狠狠砸在萧宗翰心上。
一步步后退、不!不是这样!他想说出什么来反驳、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他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是他、一次次将她的心踩在地上。
是他、亲手将那个女人送上了绝路!
沈星月死了。
她怎么死的,没有人在乎,就连沈城河,都只是在事后帮她收了收残破的尸体。
萧宗翰从血迹斑斑的病房里走出来,他上车,他还要回家。
那个女人,一定还在家里等着他。就像往常一样,只要他回去,便能看到那个女人希冀的身影,灯光下,她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而那个女人,她就坐在沙发上。冲着他笑……
这一次,他不会再对她冷言冷语,也不故意带女人去气她了。他会和她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说话……
以后,他们还可以生一个宝宝……
眼前的场景慢慢模糊,萧宗翰的心被扯得四分五裂……
以后?他们哪里……还会再有以后……
那个女人……她死了,她不在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灯光下等他,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耳边说:“萧宗翰,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再也不会了!
他下了车,一步步迈进去。
乐荣跟在他身后,这两天,他总觉得萧宗翰有些不对劲,为了防止他真做出什么,他只好不辞辛苦地跟在他身边。
萧宗翰的脚步迈进去,抬起,又落下。
忽地,他笑了。
他的目光落到大厅上的沙发上,从未有过的柔和,他开口:“乐荣,以前她经常坐在那个沙发上,我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她,你说现在,她是不是也坐在那里?”
不等乐荣回应,他又看向空荡荡的墙上:“那里,之前挂着她的画,我不记得她学过画画,不过她把我画的挺像的……可惜,”他顿了顿,声音轻不可闻:“那副画被我给扔了。”
乐荣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宗翰的手,缓缓搭上了楼梯。
楼梯上沾染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萧宗翰仔仔细细地数了三遍,二十三格,二十三格,“沈思茵,她是怎么一格一格爬下来的?天那么冷……她得流了多少血?”
乐荣眼眶通红。
萧宗翰却已经蹲下来,他长而精瘦的身子蜷缩着,将自己靠在她血迹染洒的地方,他闭上眼,仿佛这样,自己还和她在一起。
她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
乐荣的神色变了变,他的身后,楚清婉已经一步冲了上来。
一脚踹在男人的身上:“萧宗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沈思茵已经死了!她那么在乎你,你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你以为她稀罕你这样?”
“她不稀罕!”
“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悄无声息的死去,因为她不想成为你和沈星月之间的一根刺、她不想成为你们的阻碍!她宁愿自己无声无息的死、也想让你快活的活下去!你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
楚清婉抹了把眼,又踹了地上的男人一下。
乐荣拉了拉她,算了,由他去吧。
拉着她走了出去,房门关上。
一滴泪从萧宗翰的眼角掉下来,他的手指在地板上摩挲:“沈思茵,你这个坏女人……”
“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是想堆雪人,我陪你……好不好?”
空寂的雪落下,世间无人回应。
曾经最爱他的那个人,他终是,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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