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说爱你 - 番茄小说网
itomcoil 2025-10-27 15:27 2 浏览
林晓瑜说,等儿子这次化疗结束,就答应我的求婚。
她说这话时,正背对着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儿子陈安干裂的嘴唇沾上一点水。窗外是深秋,阳光被厚重的玻璃隔绝了暖意,只剩下苍白的光,落在她微微弓起的背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毛衣,手肘处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毛球。
那是我们陪着安安与病魔缠斗的第五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向她求过四次婚,每一次,她都用相似的理由,温柔而坚定地,将我递过去的戒指,连同我那颗悬在半空的心,一并推了回来。
可我没想到,那一次,竟是最后一次。
她没能等到安安停药出院,而我那准备了无数次的第五次求婚,也永远地,遗失在了那个没有她的春天。
故事,要从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夏天说起。
第1章 那个夏天,风里都是甜的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风里都是甜的。
我和晓瑜还没结婚,但我们的生活,比城市里任何一对领了证的小夫妻都要踏实、熨帖。我们住在单位分的老家属楼里,两室一厅,南向的阳台上,晓瑜种的茉莉和栀子花能开满整个夏天。
我们的儿子,陈安,那时候刚满四岁,是个精力旺盛得能把屋顶掀翻的小皮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提前下了班,从菜市场拎回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还有晓瑜最爱吃的基围虾。厨房里,我系着她买的、印着滑稽卡通熊的围裙,笨拙地处理着鱼鳞。晓瑜就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笑我,说我那样子,活像个准备上台表演的屠夫。
“陈默师傅,要不要我给你递把专业的?”她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细纹里都盛满了光。
我故意把手上的水甩到她脸上,她“呀”地一声跳开,随即又笑着凑过来,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膀上。
“辛苦啦,陈大厨。”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羽毛一样,扫过我的心尖。
那天晚上的菜,我做得格外用心。清蒸鲈鱼、油焖大虾、可乐鸡翅,还有安安最爱的番茄炒蛋。小小的折叠餐桌被我们擦得锃亮,安安坐在他的儿童餐椅里,挥舞着小勺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爸爸,吃肉肉!”
晓瑜给我倒了一杯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我们轻轻碰了一下杯。
“陈默,三十岁了,生日快乐。”她说。
“谢谢林老师。”我笑着回敬她。晓瑜是附近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我总爱这么叫她。
烛光下,她的脸庞柔和得像一幅暖色调的油画。安安已经吃得满脸都是番茄酱,像只小花猫,咿咿呀呀地唱着幼儿园刚教的生日歌,调子跑到十万八千里外。
就是在那一刻,我觉得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了。不需要什么波澜壮阔,只要这方寸之间的安稳和温暖,就足够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我准备了很久的丝绒盒子。
盒子不大,甚至有些旧了,是我跑遍了全城的金店,才选中那枚最简单的铂金戒指。没有钻石,只有一圈素雅的、象征着永恒的圆。
我单膝跪地的时候,晓瑜愣住了。她怀里抱着吃得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安安,惊讶地张大了嘴。
“晓瑜,”我的声音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颤,“我们……我们认识八年,在一起六年,安安都四岁了。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最好的,但这枚戒指,是我能给你的,最郑重的承诺。你……你愿意嫁给我吗?让我和安安,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一个家。”
我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得像擂鼓。
晓瑜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轻轻吻了吻安安的额头,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进卧室,盖好小被子。
等她再走出来时,眼里的泪光还没散去。
她走到我面前,没有去接那枚戒指,而是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傻瓜,”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求婚哪有在家里,穿着围裙,满身油烟味的?”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你……不答应?”
她却笑了,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是不答应。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有更好的。陈默,我们再等等,好不好?等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等安安上了小学,等我们攒够了钱,去马尔代夫旅行结婚。我要一个最完美的婚礼,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让你风风光光地娶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草草率率的。”
她的话,听起来那么美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可我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我想要的,不是什么完美的婚礼,只是那一张能证明我们关系的纸,一份能让我心安的契约。
但看着她含泪带笑的眼睛,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把戒指收了回来,抱住她,说:“好,都听你的。等你觉得是时候了,我随时都在。”
她在我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规划。她说,等安安上学了,她想去进修一个心理学学位,更好地了解孩子。我说,我争取明年评上高级工程师,工资能涨一大截。我们计划着五年内换一套带学区的三居室,计划着安安的教育基金,计划着退休后去哪里养老。
一切都那么具体,那么触手可及。
我以为,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兑现那些关于未来的承诺。
我天真地以为,我们的人生,会像我们规划好的蓝图一样,按部就班,稳步向前。
可命运,却在那个夏天之后,用最残酷的方式,给我们的人生轨迹,画上了一个狰狞的、血红的叉。
第2章 一张诊断书,两个世界
转折发生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午后。
那段时间,安安总是无精打采,胃口也不好,偶尔还会流鼻血。起初,我们只当是小孩子秋季上火,没太在意。晓瑜给他熬了梨水,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辅食,可情况丝毫没有好转。直到有一天,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来,说安安在午睡时突然发高烧,让我们赶紧去一趟。
我和晓瑜赶到医院时,安安的小脸烧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蔫蔫地靠在晓瑜怀里,连哭闹的力气都没有。
急诊室里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病痛交织的压抑气息。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已经是深夜。我们拿着一堆化验单,去找值班医生。
医生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他推了推眼镜,指着血常规报告单上几个我们完全看不懂的指标,沉声说:“孩子的白细胞和血小板异常,建议马上住院,做进一步的骨髓穿刺检查。”
“骨髓穿刺?”晓瑜的声音颤抖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医生,这是……这是很严重的病吗?”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一种混合着同情和职业性冷静的目光看着我们:“现在还不好说,等检查结果出来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这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我和晓瑜的心里。
等待骨穿结果的那几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晓瑜更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要安安发出一声轻微的呓语,她都会像惊弓之鸟一样弹坐起来,去摸他的额头。她的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原本红润的脸颊,只剩下憔悴的苍白。
我强撑着处理工作,安慰她,告诉她不会有事的,安安只是普通的贫血。可我自己心里,那份不祥的预感,却像藤蔓一样,疯狂地滋长,缠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结果出来的那天,是个阴天。
主治医生把我们叫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就隔绝了走廊里所有的嘈杂。我清楚地记得,医生办公室里有一盆绿萝,叶子长得很茂盛,绿得有些不真实。
“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医生的话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我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嗡鸣和灰白。
我下意识地去看晓瑜。
她坐在我对面,背挺得笔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医生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医生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关于化疗方案,关于治愈率,关于高昂的费用……那些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到我耳朵里,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杂音。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
走到病房门口,晓瑜突然停住了脚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缓缓地滑落,最终蹲在了地上。
然后,我听到了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呜咽声。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走过去,蹲下身,想抱抱她,可我的手臂却重如千斤。
我能说什么呢?任何安慰的语言,在那张薄薄的诊断书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默,”她终于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我们的安安……”
她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决了堤。
我紧紧地抱住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我的衬衫。我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晓瑜,没事的。现在的医学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有我呢,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那天晚上,晓瑜在安安的病床边守了一夜。
我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母子。安安睡得很沉,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晓瑜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儿子的脸,那眼神里,有心疼,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不惜一切的决绝。
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彻底击碎了。
我和晓瑜,连同我们那个小小的家,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硝烟,却无比残酷的战争。而我们的敌人,是病魔,是时间,是那一个个冷冰冰的、不断跳动的医疗账单。
那个曾经憧憬着完美婚礼、憧憬着马尔代夫的林晓瑜,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里只剩下儿子的病情、脑子里只装着化疗方案和血常规数值的母亲。
我们的世界,被那张A4纸大小的诊断书,残忍地劈成了两半。一半是阳光明媚的过去,一半是前路未卜、布满荆棘的未来。
而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咬着牙,往前走。
第3章 医院里的第二次求婚
安安的第一个化疗周期,像一场漫长的噩梦。
强烈的药物反应,让他呕吐不止,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只能靠营养液维持。他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那个曾经顶着一头浓密黑发、到处疯跑的小皮猴,变成了一个戴着帽子、蜷缩在病床上的小可怜。
最折磨人的,是化疗引起的口腔溃疡和感染。满嘴的溃烂让他疼得无法进食,连喝水都像在吞刀片。他整日整夜地哭闹,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声声“妈妈,疼”,像小刀子一样,凌迟着我和晓瑜的心。
晓瑜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全天候地守在医院。她学会了看各种化验单,能准确地说出每一个指标的正常范围;她学会了配比消毒液,给安安的PICC置管处消毒换药;她甚至学会了怎么在安安哭闹时,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血管,配合护士扎针。
她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一个温柔的语文老师,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战士。
而我,则成了这个家的后勤兵和提款机。我白天在公司拼命工作,接下所有能接的项目,只为了多赚一点钱。晚上下了班,就拎着保温桶赶到医院,替换晓瑜,让她能稍微喘口气,回家洗个澡,睡上几个小时。
我们的交流,被压缩到了极致。内容也只剩下三样:安安的病情、今天的费用,以及明天需要准备什么。
那个我们曾经温馨的小家,渐渐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旅馆。阳台上的茉莉和栀子花,因为无人照料,枯萎了。晓瑜的化妆品,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们的双人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疲惫的体温。
有一天深夜,我去医院换班。推开病房门,看到晓瑜趴在安安的床边睡着了。病房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勾勒出她消瘦的轮廓。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睡得极不安稳,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安安的小手。
看着她疲惫不堪的睡颜,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我走过去,脱下外套,轻轻地披在她身上。
她被惊醒了,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慌乱,看清是我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来了。”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声音沙哑。
“回去睡吧,这里有我。”我摸了摸她的脸,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摇摇头:“不了,安安今天体温有点反复,我不放心。”
我们沉默地坐着,病房里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规律的“滴滴”声。
“晓瑜,”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们……结婚吧。”
这是我的第二次求婚。没有戒指,没有鲜花,甚至没有一点点浪漫的气氛。只有医院里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和我们两个人身上洗不掉的疲惫。
我只是觉得,在这样看不到尽头的苦难里,我们需要一点什么东西来支撑。一张结婚证,或许不能治好安安的病,但它至少能证明,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法律上最亲密的家人。万一……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她和安安也能有一份保障。
晓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现在脑子里,只有安安的血小板数值,白细胞计数,我真的……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应该结婚。”我有些急切地说,“晓瑜,我想给你和安安一个名分,一个保障。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名分?”她打断我,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随即又立刻压低,生怕吵醒安安,“结婚证能让他的癌细胞消失吗?能让他不那么疼吗?陈默,我求求你,别在这种时候,给我增加额外的压力了,好吗?”
她的眼神里,是深深的哀求和疲惫。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我以为我是在为她着想,可她却觉得,这是一种压力。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我们明明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在奋斗,却像是站在了两条永远无法交汇的平行线上。我渴望通过婚姻的形式来巩固我们的关系,对抗未知的风险;而她,却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了儿子身上,任何与治病无关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艰涩。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晓瑜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阿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蓬头垢面,心力交瘁。婚礼是喜事,应该在开心的时候办。等安安好了,我们一定办,好不好?等他好了,我们风风光光地办一个,让他给我们当花童。”
她又一次,给了我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等安安好了”,这五个字,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也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点头。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我们在病房里凑合了一夜。我睡在狭窄的陪护椅上,她趴在床边。我们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可我却觉得,我们的心,隔得好远好远。
我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我开始害怕,害怕我们撑不到“安安好了”的那一天。不是指安安的病,而是我们之间,那根名为“爱情”的弦,会不会在日复一日的消磨和压力中,悄无声息地,断掉。
第4章 短暂的晴天和第三次拒绝
幸运的是,安安对第一期化疗方案的反应还不错。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后,他的各项指标奇迹般地恢复到了正常范围。医生说,他可以回家休养,进入维持治疗阶段了。
出院那天,是那年冬天里难得的一个大晴天。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安安戴着帽子和口罩,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
晓瑜抱着他,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回到那个许久没有住人的家,一切都落满了灰尘。我们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晓瑜把枯死的花草都清理掉,换上了新的绿植。我把安安的玩具都用消毒液擦洗干净,重新摆放好。
当傍晚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满客厅时,我恍惚间觉得,那场噩梦,好像已经过去了。
生活似乎在一点点地回到正轨。
安安的头发慢慢长了出来,虽然细细软软的,但不再是光秃秃的样子。他的胃口也好了起来,脸上长了肉,又开始调皮捣蛋了。
晓瑜的状态也好了很多。她开始研究各种营养食谱,每天换着花样给安安做吃的。她甚至重新拿起了画笔,那是她大学时的爱好,后来因为工作和生活,被搁置了很久。她画了很多画,画我们一家三口在海边,画安安在草原上放风筝,画我们梦想中的那个家。
那些画,被她一张张贴在墙上,让这个小小的家,重新充满了色彩和希望。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活了过来。
那天,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我特意提前下班,去订了晓瑜最喜欢的蛋糕,还买了一大束香槟玫瑰。
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安安已经睡下,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晓瑜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听音乐,手里翻着一本育儿书。
我把花递到她面前,她惊喜地抬起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们在一起九年了。”我笑着说。
她接过花,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都九年了啊,真快。”
我拿出那个丝绒盒子,再一次,单膝跪在了她面前。
“晓瑜,”我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比前两次都要沉稳,“我知道,现在还不是你说的那个‘风风光光’的时候。我们没有大房子,也没有存款去马尔代夫。但是,安安现在情况稳定了,我们的生活也走上了正轨。我不想再等了。嫁给我,好吗?就现在,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婚礼可以以后再补,但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主人,安安的户口本上,母亲那一栏,也该有你的名字了。”
我说得很诚恳。安安因为是未婚生子,户口一直跟着我。我总觉得,这对晓瑜来说,是一种亏欠。
晓瑜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膝盖都开始发麻。
“阿默,”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起来吧。”
我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为什么?”我没有动,“晓瑜,你告诉我,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我们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了,为什么就不能领那一张证呢?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不是的!”她急忙否认,“陈默,你别这么想。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嫌弃你。”
“那到底是为什么?”我固执地追问。
她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怅惘。
“我怕。”她说。
“怕什么?”
“我怕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医生说,安安的病,有复发的可能。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他的病又回来了。陈默,我现在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我不敢有任何分心,不敢有任何额外的期待。结婚,对我来说,是一件太美好、太奢侈的事情。我怕……我怕我一旦拥有了,老天爷就会把它收回去。”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我这才明白,病魔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巨大创伤。她就像一只受过伤的鸟,对任何可能带来变数的事情,都充满了警惕。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安安的痊愈上,在那之前,她不敢奢求任何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只是你的心理作用。”我试图开解她,“领个证,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不,会的。”她摇摇头,眼神异常坚定,“对我来说,结婚,是我们苦尽甘来的一个标志。它应该发生在我们彻底战胜了病魔,可以毫无顾忌地拥抱未来的时候。而不是现在,在我们还提心吊胆,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的时候。阿默,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安安的五年观察期过了,医生说他临床治愈了,我一定嫁给你。我保证。”
她又一次,将期限,推向了遥远的未来。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默默地站起身,收起戒指,心里五味杂陈。
我爱她,所以我理解她的恐惧。可我同样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我发现,我根本走不进她用恐惧和不安筑起的那座高墙。在那座墙里,只有她和安安。而我,仿佛永远都只是一个站在墙外的、焦急的守望者。
那晚的蛋糕,我们谁也没吃。
那束香香槟玫瑰,在花瓶里插了几天后,也悄无声息地枯萎了。
就像我们之间,那份被现实反复冲刷的爱情,虽然还在,却已经失去了最初的鲜亮和芬芳。
第5章 最后的承诺
生活就像晓瑜担心的那样,并没有给我们太久的晴天。
在安安回家休养了一年多之后,那个我们最害怕的词,还是来了——复发。
一次常规复查,骨穿报告上的异常细胞,像一记重锤,将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希望,砸得粉碎。
我们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又令人窒息的地方。还是那间病房,还是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不,比原点更糟糕。
因为是复发,治疗方案变得更加激进,也更加痛苦。更大剂量的化疗药物,让安安的身体迅速垮了下来。他几乎整天都在昏睡,偶尔清醒过来,也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哭泣。
晓瑜比上一次更加沉默了。她不再哭了,甚至很少说话。她只是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日夜不停地运转着。喂药、擦身、记录体温、观察大小便的颜色……她做着所有的事情,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她的精神,已经绷到了一根弦的极致。
而我,除了更加疯狂地工作,筹集那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公司的效益开始下滑,我不得不利用所有业余时间去做兼职,开网约车,送外卖,只要能来钱,什么活我都干。
我们见面的时间,比以前更少了。常常是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医院,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而清晨我离开时,她还没有醒。我们就像两颗围绕着安安这颗恒星旋转的行星,沿着各自的轨道,疲惫地运转,却很少有交集。
我们之间,偶尔也会爆发争吵。
争吵的原因,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我买来的饭菜不合安安的胃口,比如我忘记了缴住院费,比如我说了一句“我们不能为了他,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过了!”
那句话,是我这辈子说过最混蛋的话。
我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那天,我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身心俱疲。回到病房,看到晓晓瑜正在一口一口地给安安喂汤,可安安没什么胃口,喝一口吐半口,弄得满床都是。晓瑜就不厌其烦地擦干净,再继续喂。
看着那样的场景,一股难以言状的烦躁和绝望,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我感觉我们的生活,就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了我们所有的时间、金钱,和感情。
于是,我说了那句混蛋话。
晓瑜喂汤的动作,僵住了。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陌生。
“你再说一遍?”
“我……”我的舌头打了结。
“陈默,”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心里,“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我的生活!如果你觉得这是负担,你可以走,我没有拦着你。”
说完,她转过头去,继续给安安喂汤,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们之间那根紧绷的弦,好像真的要断了。
我冲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晓瑜,对不起,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只是太累了,我压力太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不要我……”
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晓瑜的身体,在我的怀里,从僵硬,慢慢变得柔软。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她也在哭。
那是安安复发以来,我第一次见她哭。
我们俩,就像两个在暴风雨中迷失了方向、浑身湿透的孩子,只能紧紧地相拥取暖。
哭了很久,我们才慢慢平静下来。
晓瑜转过身,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也擦去自己脸上的。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声音沙哑。
“阿默,我知道你累。我也累。”她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撑不下去了。我甚至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生下安安,我们现在会不会过得很轻松,很快乐?”
她的话,让我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是,”她话锋一转,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要对他负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就不能放弃。”
我用力地点头。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她靠在我的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过了很久,她才又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等这次结束吧。”
“什么?”我没听清。
她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无比清晰地说道:“等安安这次的化疗结束,就这最后一次停他的药,我发誓。下次你再求婚,我就答应。”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疲惫,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用这个承诺,给我们俩,也给她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一个看得见的、未来的希望。
“好。”我握紧她的手,郑重地点头,“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安安病好了以后,我们带他去哪里玩;聊我们的婚礼要怎么办,是办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聊我们以后要不要再生一个孩子,一个像她一样文静的女儿。
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夏天的夜晚,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只是这一次,我们的憧憬里,多了一丝历经苦难后的沧桑和笃定。
我以为,那是我们新的开始。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那个确切的期限。
我开始偷偷地计划我的第五次求婚。我把那枚旧戒指拿去金店重新打磨,我还开始看各种婚礼策划的方案。我想,这一次,我一定要给她一个,她想要的、最完美的求婚。
我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安安停药的那一天。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等来的,却是一场,比生离,更残酷的死别。
第6章 她没等到,我也没等到
安安的第二次治疗,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
或许是新的靶向药起了作用,或许是我们永不放弃的信念感动了上天。在经历了最初的强烈反应后,安安的身体状况竟然一天天好了起来。他的各项指标,以一种喜人的速度,向正常值攀升。
医生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凝重,渐渐变得轻松。他告诉我们,如果能保持这个趋势,安安很有可能在一个月后,达到出院标准。
那段时间,是我五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我和晓瑜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我们开始真正地、具体地讨论婚礼的细节。她说她不喜欢太奢华的,只要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顿饭,见证一下就好。我说不行,一定要有洁白的婚纱,要有漂亮的仪式,不能委屈了她。
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为这些甜蜜的细节争执,然后又相视而笑。
病房里的气氛,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安安的精神头越来越好,他甚至可以在病房的走廊里,自己慢慢地走上一小段路了。他会拉着晓瑜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等我好了,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我想看大老虎。”
“好,妈妈带你去看大老虎,看大象,看长颈鹿。”晓瑜会笑着摸他的头,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水来。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出院的日期,定在了三月二十八号。那是一个星期五。
我计划好了,等办完出院手续,回家的路上,就带她去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厅。我已经提前订好了位置,也跟餐厅经理打好了招呼,拜托他们在我求婚的时候,播放那首她最喜欢的歌。
我把那枚打磨一新的戒指,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每天都会下意识地去摸一摸,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即将兑现的幸福。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晓瑜显得特别兴奋。她仔细地帮安安收拾好了东西,又把病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还找出了一件她很久没穿过的、淡黄色的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划着,问我好不好看。
“明天,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阿默,这五年,像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噩梦。现在,梦终于要醒了。”
“是啊,终于要醒了。”我紧紧地抱着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那天晚上,她说要自己守夜,让我回家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来接他们母子出院。
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她想一个人,跟这个她待了太久的地方,好好地告个别。
我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躺在久违的、柔软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满脑子都是明天求婚的场景,想着晓瑜看到戒指时,会是怎样惊喜又感动的表情。
我甚至拿出纸笔,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我的求婚誓词。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梦中,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是医院打来的。
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焦急而慌乱:“是陈安的家属吗?林晓瑜女士突然晕倒了,您赶紧过来一趟!”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上衣服,怎么冲下楼,怎么发动汽车的。我只知道,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我的手脚冰凉,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当我疯了一样冲到医院时,看到的是一群医生和护士,正围着一辆推床,匆匆地往抢救室的方向跑。
推床上躺着的人,就是晓瑜。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那件她昨晚还在比划的、淡黄色的连衣裙,此刻显得那么刺眼。
我追着推床,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可她没有任何反应。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
那扇冰冷的门,将我和她,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靠在墙上,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缓缓地滑坐在地上。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再一次,浓得让我窒息。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一个世纪。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疲惫和遗憾。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是突发性大面积脑干出血,送来的时候,已经……”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我的世界,在那个瞬间,彻底崩塌。
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黑暗。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口袋里的那个丝绒盒子,硌得我生疼。
我准备了那么久的求婚,我练习了那么多次的誓词,我憧憬了那么多年的未来……
一切,都随着那盏熄灭的抢救室红灯,化为了泡影。
晓瑜说,等儿子这次化疗结束,就答应我的求婚。
她没等到。
我也没等到。
第7章 没有你的春天
晓瑜的后事,是我一个人办的。
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处理着各种繁琐的手续,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回应着他们同情的目光和安慰的话语。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不是不悲伤,而是巨大的悲痛,已经超出了我的泪腺所能承受的极限。我的身体里,仿佛被挖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情绪,都被吸了进去,只剩下麻木的、空洞的疼。
安安出院了。
我把他接回了那个,再也没有女主人的家。
他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懂。他不再问“妈妈去哪儿了”,只是变得异常沉默和黏人。晚上睡觉,他一定要我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我的臂弯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我常常会在深夜里惊醒,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位置,摸到的,却是一片冰冷的空虚。然后,我就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晓瑜的东西,我都还保持着原样。她的牙刷和毛巾,还放在洗手台上;她的那件淡黄色连衣裙,还挂在衣柜里;她画的那些画,还贴在墙上。
我固执地维持着这一切,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她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
有一天,我整理她的遗物时,在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里,找到了我前三次求婚时,送给她的那三枚戒指。
第一枚,是我三十岁生日时,送出的那枚素圈铂金戒。
第二枚,是我用第一个项目奖金买的,带了一颗小小的碎钻。
第三枚,是我在一个深夜的病房里,用易拉罐拉环临时做成的,丑得可笑。
三枚戒指,被她用一根红线串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盒子的底层,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她娟秀的字迹:
“陈默,等我们老了,你就用这些,给我换一个最大、最亮的钻戒,好不好?”
看到那行字的瞬间,我强忍了多日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我抱着那个小木盒,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我把这五年来的委屈、压抑、疲惫和无尽的思念,全都哭了出来。
我终于明白,她不是不爱我,也不是不想嫁给我。
她只是,太想给我们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阴霾的未来了。
她把结婚,当成是对我们这场苦难的最终犒赏。她固执地认为,只有当一切都尘埃落定,那份幸福,才来得踏实,才配得上我们所受的苦。
她拒绝我,不是因为不够爱,恰恰是因为,她太爱了,爱到不忍心让我们的婚姻,沾染上一丝一毫病痛的阴影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可是,晓瑜,你怎么就忘了呢?
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场可以精确计算的方程式。它充满了意外和变数。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守护安安的明天,却唯独,透支了你自己的今天。
又一个春天来了。
我带着安安,去了海边。那是晓瑜生前一直念叨着,想去的地方。
海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安安在沙滩上跑着,笑着,捡拾着漂亮的贝壳。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康复。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是那枚我没来得及送出的、打磨一新的戒指。
我没有把它扔进海里。
我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我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轻声说:“晓瑜,我来娶你了。虽然迟到了,但这一次,你不能再拒绝了。”
海鸥从头顶飞过,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像是回应。
我知道,她听到了。
我牵起安安的手,沿着海岸线,慢慢地往前走。阳光洒在我们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未来的路,还很长。
没有她的日子,会很难。
但我会带着她的那份爱,和我们的儿子,好好地活下去。
我会告诉安安,他曾经有一个多么勇敢、多么爱他的妈妈。
我也会告诉自己,虽然我们没有那张纸的证明,但那五年并肩作战、相濡以沫的岁月,就是我们之间,最深刻、最牢固的婚姻。
只是,心里那个空了的洞,大概再也,填不满了。
有些遗憾,注定要用一生,去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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