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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神壹)最新章节_院长办公室全文免费阅读_书香小说网

itomcoil 2025-10-27 15:28 2 浏览

刚修好天价仪器被开除,主管逼我交出薪水,院长却求我_十万时薪

院长办公室的真皮沙发,我第一次坐。

李怀德院长亲自给我倒了杯茶,茶叶在滚水中舒展,像一段被缓缓打开的往事。他将青瓷茶杯推到我面前,语气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恳切的郑重。

“陈工,十万一小时,请你回来。”

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的,不是这个足以砸晕任何人的数字,而是过去三年,我在设备科被无视、被刁难的无数个日夜。是主管马建国那张写满轻蔑的脸,是他把我堵在储物间门口,压低声音逼我交出最后一个月薪水时的嚣张。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默然忍耐和技术信仰,似乎就是为了等这一杯滚烫的茶,等这一句迟来的证明。

思绪被拉回到三天前,那个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的下午。一切的起点,是那台被我们私下称为“赫尔墨斯”的大家伙,彻底罢工了。

第一章 被尘封的价值

“赫尔墨斯”,是我们中心医院花了一千二百万从德国引进的超高分辨率质谱流式细胞仪。这个拗口的名字背后,是全院乃至全市最顶尖的肿瘤早期筛查和研究能力。它就像一尊供奉在恒温恒湿实验室里的神祇,矜贵、复杂,且极度敏感。

而我,陈宇,是设备科一名不起眼的外聘维修工程师,也是整个医院里,唯一一个敢在它闹脾气时,不看说明书就上手的人。

警报声响起时,我正在库房里给一台老旧的离心机更换碳刷。那声音尖锐、急促,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的尖叫,整个楼层都听得见。我丢下手里的活儿,几乎是凭着本能冲向三楼的精准医疗实验室。

实验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白大褂们个个面色凝重,像是在告别什么危重病人。为首的是肿瘤科的张博文博士,一个刚过三十的学术新星,此刻急得满头是汗。

“陈工,你可算来了!快,快看看‘赫尔墨斯’,它……它不动了!”

我穿上无菌服,走进实验室。那台价值千万的仪器静静地立在那里,所有的指示灯全部熄灭,操作屏幕上一片漆黑,只有散热风扇还在发出徒劳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过热后特有的、淡淡的焦糊味。

我没说话,只是绕着它走了一圈,像个老兽医在观察一头病倒的巨兽。我的手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外壳,耳朵贴在机身上,试图从那死寂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电流声。

“怎么样?陈工,能看出来是什么问题吗?”张博文跟在我身后,声音里满是焦虑,“我下午还有三十个加急样本要分析,数据直接关系到几个靶向药的临床试验,这要是耽误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别急。我打开侧面的检修板,一股更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我的目光迅速扫过密如蛛网的线路和精密的模块,最后停留在一块电源主板上。上面一个米粒大小的电容,已经烧得漆黑,旁边还有一小片被高温灼过的痕迹。

“电源管理模块的E7区滤波电容爆了,很可能还连带着烧了下游的几个控制芯片。”我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

张博文听得一头雾水:“那……那能修好吗?”

“能。”我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很麻烦,需要拆开整个电源模组,用示波器逐一排查,找到所有被击穿的元件,再从备件库里找替代品,或者……自己想办法做一个。”

“那还等什么,赶紧修啊!”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回头,看见了我的顶头上司,设备科主管马建国。他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挺着个不大不小的肚子,总喜欢把手背在身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人。他不是技术出身,据说是靠着和某位前任院长的亲戚关系上位的,对这些复杂的仪器一窍不通,但对管理人,尤其是管理我,却有着近乎变态的热情。

“马主管。”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马建国踱着步子走进来,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屏幕,然后皱起眉头,用一种训斥的口吻对我说:“陈宇,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种级别的设备,出了问题要第一时间上报,然后联系德国原厂的工程师!谁让你自作主张打开检修板的?万一你给碰坏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一千二百万,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他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实验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动物园里被游客围观的猴子,尴尬又无力。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当众给我难堪了。三年来,似乎贬低我、质疑我,已经成了他彰显自己领导地位的一种方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平静地解释:“马主管,我已经判断出故障点了。现在联系德国那边,先是走邮件流程,再等他们派工程师过来,最快也要半个月。而且他们的报价,光是开机检测费就得五万欧,更换整个电源模组,怕是要小二十万欧。张博士这边临床试验等不起,医院的经费也……”

“经费的事用你操心吗?”马建国粗暴地打断我,“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现在,马上把盖子给我合上,退出实验室,去写你的故障报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张博文急了,连忙上前打圆场:“马主管,您消消气。陈工是我们医院技术最好的工程师,‘赫尔墨斯’从安装调试到现在,大大小小十几次故障都是陈工解决的,他对这台机器比我们都熟。德国专家来了,也未必有他快。要不……就让陈工试试?”

马建国斜了张博文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张博士,你是搞研究的,设备维修你不懂。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万一他修不好,还把问题搞得更严重,到时候德国人来了,一看是人为损坏,拒绝保修,这个责任谁来负?你来负,还是他一个外聘的来负?”

“外聘的”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三年前,我被中心医院作为特殊技术人才引进,专门负责维护这些高精尖的进口设备。当时签的是外聘合同,说好干满两年评估合格就转正。可两年过去,又一年过去,转正的事在马建国这里,总能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我的工资,也始终停留在三年前的水平,比科里那些只会换灯泡、修电脑的正式工还低一截。

但我没走。一是因为我爱跟这些机器打交道,每一次攻克技术难关,都让我有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二是因为我女儿瑶瑶有先天性心脏病,中心医院是全市最好的心脏专科,我留在这里,多少能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

生活的重担,让我学会了忍耐。

“马主管,”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谦卑而专业,“我有九成把握,十二个小时内能让它恢复运行。如果修不好,或者造成了二次损坏,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我给您写责任状。”

马建国似乎没想到我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叫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他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吼道,“陈宇,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没人敢出声。张博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马建国凌厉的眼神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看着马建国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焦急的张博文,最后,我的目光落回那台冰冷的“赫尔墨斯”上。它像一个陷入昏迷的巨人,而我知道唤醒它的咒语。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我默默地转过身,拿起我的工具包,走出了实验室。

身后,传来了马建国得意的冷哼。

那一刻,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陈宇,你就是个懦夫。但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为了瑶瑶,忍下去。

第二章 赌上尊严的修理

我没有回设备科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地下室的维修间。那里是我的“独立王国”,堆满了各种电子元件、报废的电路板和我的私人工具。马建国嫌这里又潮又乱,从来不下来,正好给了我一片清净地。

我坐在工作台前,脑子里全是“赫尔墨斯”那块被烧毁的电源主板的影像。每一个元件的布局、每一条走线的逻辑,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三年来,我利用业余时间,把这台仪器的所有技术手册和电路图都研究透了,甚至自己动手绘制了几个核心模块的详细布线图。我总觉得,技多不压身,多懂一点,总没坏处。

没想到,这些积累,会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成为我内心挣扎的源泉。

晚上七点多,妻子林慧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骗她说,科里临时有急事,要加个班。

“又加班?你那个马主管,就是看你老实,什么活都让你干。”电话那头,林慧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别太累了,注意身体。瑶瑶今天还画了幅画,说等你回来给你看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我的心猛地一揪。瑶瑶下个月就要做第二次手术了,手术费还差一大截。我指望着这个月的奖金,可看马建国今天的态度,奖金八成是泡汤了。

挂了电话,我盯着工作台上那堆冰冷的零件,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无力感涌了上来。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坚持所谓的职业操守?还是坚持一个技术人员可笑的自尊?在马建国眼里,这些一文不值。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维修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张博文。他提着一份盒饭,脸上带着歉意。

“陈工,还没吃饭吧?下午……下午的事,真对不住,我没能帮上你。”

我摇摇头,示意他别在意。“不关你的事,马主管就那样。”

他把盒饭放在桌上,看着我摊开的那些电路图,眼睛一亮:“陈工,你这是……还在研究‘赫尔Mò斯’?”

“嗯,睡不着,随便看看。”我含糊地应付着。

张博文叹了口气,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德国那边回邮件了,跟我们打官腔,说要走流程,工程师最早下周才能定行程。我那几个项目,等不了一天了。陈工,不瞒你说,其中一个项目的数据,是给李怀德院长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用的,全院都指望着这个项目能给医院争光。现在……全卡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陈宇哥,我比你小几岁,就托大喊你一声哥。我知道让你为难,但现在,整个医院能救‘赫尔墨斯’的,可能就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我沉默了。我想到的是马建国那张脸,想到“外聘”那两个字,想到被当众呵斥的屈辱。

张博文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陈宇哥,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刚申请下来的备用金。我知道这不多,跟那台仪器的价值比九牛一毛。这不算是给你的报酬,算是……算是我个人,拜托你的。如果修好了,这钱就是你的。如果……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需要赔偿,这笔钱你先拿着,剩下的,我跟你一起想办法,哪怕我去跟李院长坦白,是我求你修的!”

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看了看张博文那张真诚而焦急的脸。他是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为了项目,可以赌上自己的前途。

我心里的那道防线,在那一刻,开始松动了。我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逞英雄。只是觉得,不能让这样一位真心搞科研的博士,因为一个外行领导的官僚作风,而毁掉重要的项目。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赫尔墨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它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台机器。

“卡你收回去。”我把银行卡推还给他,“钱我不要。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张博文立刻来了精神。

“帮我引开今晚值班的保安,让我能进实验室。另外,我需要绝对安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张博文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今晚就睡在实验室门口,谁也别想进去!”

凌晨一点,整栋住院大楼都安静了下来。在张博文的掩护下,我带着我的工具箱,像个小偷一样,溜进了三楼的精准医疗实验室。

站在“赫尔墨斯”面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没有旁观者,没有指手画脚的领导,只有我和它。这是一场赌上我职业生涯和个人尊严的战斗。

我打开了所有的照明灯,将实验室照得亮如白昼。然后,我戴上防静电手环,打开了那个被马建国勒令关上的检修面板。

接下来的时间,我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拆卸、检测、焊接……我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每一个步骤都在脑海里演练了千百遍。复杂的电路板在我眼里,就像一幅熟悉的地图,每一个元件都是一个清晰的地标。

我用万用表和示波器,像个侦探一样,顺着电流的路径,一点点追查故障的蔓延范围。果然,除了那颗爆掉的电容,电源主板上还有三处芯片被瞬间的高压击穿了。其中一个,是德国厂商的加密控制芯片,备件库里根本没有。

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我看着那颗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放弃吗?现在放弃,把一切恢复原样,明天马建国就算知道了,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可我已经走到了这里,就这么退缩,我不甘心。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维修一台报废的核磁共振仪时,见过一颗功能类似的逻辑控制芯片。参数和引脚定义略有不同,但核心算法是相通的。如果……如果我能重写一部分引导程序,做一个“欺骗”模块,让主系统以为这还是原来的芯片呢?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无异于给一个人的心脏做搭桥手术,却用了一段牛的主动脉。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整个系统彻底崩溃,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四点了。我的眼睛酸涩,手指因为长时间的精细操作而微微颤抖。

我从工具箱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U盘。里面存着我这几年积累的所有技术资料和自己编写的一些小程序。我把它插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调出了那颗替代芯片的全部资料。

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我的大脑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计算、模拟、修改……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和眼前这一串串冰冷的字符。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终于完成了程序的改写。

我用热风枪小心翼翼地取下烧毁的芯片,再将那颗来自另一台机器的“心脏”,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焊接到了主板上。那几十个比头发丝还细的引脚,我必须保证每一个都连接得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

我把主板装回原位,接好所有的线缆,然后,颤抖着手,按下了“赫尔墨斯”的电源键。

“滴——”

一声清脆的蜂鸣,操作屏幕瞬间亮起,熟悉的开机LOGO出现在眼前。系统自检程序开始运行,一条条的“PASS”显示在屏幕上。

成功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马建国带着两个保安,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设备科的同事。

“陈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三更半夜潜进实验室,破坏这么贵重的设备!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

第三章 功成身退的“罪人”

看到马建国那张扭曲的脸,我反而平静了下来。一夜未眠的疲惫似乎都消失了,我扶着冰冷的机身,缓缓站起来,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马主管,仪器,我已经修好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马建国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换上了一副更加轻蔑的冷笑:“修好了?你以为你是谁?德国原厂的首席工程师吗?别在这儿妖言惑众了!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故意破坏了仪器,想连夜毁灭证据!”

他转向身后的保安,大手一挥:“把他给我看住了!小刘,你,去把监控调出来!我要让全院的人都看看,这个外聘的,是怎么监守自盗的!”

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张博文冲了进来,他挡在我身前,急切地对马建国说:“马主管,你误会了!是我请陈工来修的,我可以作证!”

“你?”马建国上下打量着他,阴阳怪气地说,“张博士,我知道你项目急,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你跟他混在一起,出了事,你的责任也跑不了!现在,给我让开!”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推张博文。

“不用争了。”我拍了拍张博文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我走到“赫尔墨斯”的操作台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调出了设备的运行日志。

“这是仪器的核心诊断程序,所有硬件状态一目了然。”我指着屏幕上一排排绿色的“OK”字样,平静地说,“电源模组,正常。数据采集系统,正常。激光源,正常。所有参数,都在出厂设定的最佳范围内。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便拿一个标准样本来测试。”

马建国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英文和数据让他有些心虚,但嘴上依旧强硬:“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什么软件伪造的数据!样子货谁不会做!”

“是不是样子货,一试便知。”

我话音刚落,实验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肿瘤科的主任,还有几个科室的负责人闻讯赶了过来。他们看到仪器亮着,都露出了惊讶和喜悦的神情。

“小张,仪器好了?”肿瘤科主任急切地问。

“主任,陈工说修好了!”张博文激动地回答。

“太好了!快,把昨天积压的样本拿过来,马上开始测试!”

很快,一份加急的样本被送进了分析系统。在众人的注视下,“赫尔墨斯”平稳地运行起来,激光束精准地扫描着样本,屏幕上开始跳出一条条复杂而优美的曲线。

几分钟后,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被打印了出来。

张博文拿起报告,跟之前的历史数据仔细比对了一下,然后激动地抬起头,声音都有些颤抖:“数据完全一致!不,甚至比以前更稳定!背景噪音更低了!陈工,你……你简直是神了!”

实验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和赞叹声。所有人都用一种敬佩和感激的目光看着我。

只有马建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开了个染坊。他预想中捉贼拿赃、大获全胜的场面,变成了一场对我个人技术的表彰大会。他成了那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没有理会众人的赞美,只是默默地收拾好我的工具箱。忙了一夜,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走到马建国面前,看着他那双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马主管,仪器我修好了。按照约定,我没有造成二次损坏。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马建国被我逼视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等着!”

我没再理他,提着我那半旧的工具箱,在众人敬佩的目光中,走出了实验室。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我挺直了腰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背影,似乎也没那么卑微。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我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但我低估了马建国的无耻和报复心。

当天下午,我正在补觉,就接到了人事科的电话,通知我,我被解雇了。

理由是“严重违反操作规程,未经许可擅自维修贵重设备,给医院带来重大安全隐患”。那份解雇通知书上,签批人正是马建国。

我拿着那张冰冷的通知书,站在设备科的门口,感觉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我修好了仪器,挽回了医院的重大损失,等来的不是奖励,而是一纸辞退令。

科里的同事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但没人敢为我说话。

马建国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我,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走到我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陈宇,跟我斗,你还嫩了点。我早就想让你滚蛋了,你自己送上门来,正好。怎么样,被开除的滋味不错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马建国,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又怎么样?”他有恃无恐地摊开手,“我是主管,我有这个权力。白纸黑字,程序合规,你去哪儿告都告不赢。哦,对了,你这个月不是还没发工资吗?按照规定,你这种被开除的,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要作为违约金上缴。现在,去财务把钱取出来,交给我。”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仅开除了我,还要没收我最后一个月的血汗钱!那是瑶瑶下个月手术的救命钱!

“你做梦!”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做梦。”马建国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你要是不交,我就跟财务说你账目不清,再给你档案里记上一笔,让你以后在哪个医院都找不到工作。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掸掉什么灰尘,然后哼着小曲,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绝望。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忍耐,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公理可言吗?

第四章 峰回路转的警报

我最终还是没有把工资交给马建国。我不是懦夫,更不能拿女儿的救命钱去满足一个小人的贪欲。我只是默默地收拾了我在维修间的个人物品,提着那个陪伴我多年的工具箱,离开了这个我曾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

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高耸的白色大楼,心里五味杂陈。有不甘,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或许,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回到家,林慧看到我提着所有东西,立刻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多问,只是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沉重的工具箱,轻声说:“回来就好,咱们先吃饭。”

饭桌上,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我以为她会抱怨,会发愁,但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陈宇,你没做错。”她说,“你守住了一个技术人员的底线,也守住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只要你的技术在,到哪儿都饿不死。钱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妻子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是啊,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有一双能让冰冷的机器重新跳动的手,还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支持我的家。

接下来的两天,我开始在网上投简历,也联系了几个以前的同行。凭我的技术和履历,找一份工作并不难,只是薪水和平台,很难再有中心医院这么好了。

而就在我被开除的第三天上午,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机。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比焦急的声音。

是张博文。

“陈宇哥!不好了!‘赫尔墨斯’又……又出问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什么症状?”我下意识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跟上次不一样!”张博文的声音都快哭了,“机器能开机,也能运行,但出来的所有数据都是乱的!完全没有规律,像是……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我们重启了无数次,也按照说明书做了校准,都没用!德国那边说,这可能是核心光路系统或者数据处理模块的硬件故障,他们……他们也判断不出来,说必须派专家过来拆机检查!”

我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不是硬件故障,是我。

我移植的那颗替代芯片,虽然能模拟原厂芯片的大部分功能,但它缺少一个关键的微码,这个微码是用来对原始信号进行“降噪校准”的。我当时为了尽快让机器恢复运行,用一个简化的算法暂时替代了它。我本打算等机器稳定后,再找机会用软件远程把它升级了。

这个简化的算法,在处理常规样本时没有问题,但一旦遇到信号强度超过某个阈值的复杂样本,就会出现数据溢出,导致整个输出结果紊乱。

我原本留了一手,既是为了自保,也是想看看马建国接下来会怎么做。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暴露了。

“陈宇哥,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张博文在电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沉默。

我叹了口气:“老张,我已经不是医院的员工了,这件事,我管不了。”

“别啊,陈宇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张博文哀求道,“李院长快急疯了!那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项目,后天就要提交最终数据了,现在出了这种事,几年的心血都要打水漂了!院长刚刚在会上发了天大的火,说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我心里冷笑一声。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挂断了电话。

不是我拿乔,而是马建国给我的羞辱,让我无法轻易回头。我不能像个皮球一样,被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而,半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尾号“”的座机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陈宇工程师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而略带威严的男中音,“我是中心医院的院长,李怀德。”

第五章 十万时薪的邀请

李怀德院长的声音,和我印象中那个总是在全院大会上作报告的、高高在上的形象完全不同。此刻,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官架子,反而带着一种……歉意。

“陈工,我知道,这两天医院对你很不公平。这件事,是我们的管理工作出了严重的疏漏,我代表医院,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我没想到,一院之长,会亲自打电话给我道歉。我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建国的事情,我已经让纪委介入调查了。他不仅是公报私仇,还涉嫌一些其他的经济问题,医院绝不会姑息。”李院长继续说道,“但是陈工,眼下有个万分紧急的情况,需要你出手相助。‘赫尔墨斯’的数据出了问题,全院上下,只有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沉默着,听着他的话。

“我知道,现在请你回来,有些强人所难。但是,那个项目关系到我们医院未来五年的发展,也关系到上百位科研人员几年的心血。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陈工,请你开个价。只要你能让‘赫尔墨斯’在明天中午之前恢复正常,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了马建国逼我交出工资时那副嘴脸,想起了妻子为我的不公而落泪的模样,想起了女儿手术单上那串沉甸甸的数字。

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回来的。

“李院长,”我开口了,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钱的事,我们可以待会儿再谈。我回去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别说三个,三十个都行!”

“第一,我需要医院给我一个正式的公开道歉,为无理解雇我的事情,恢复我的名誉。”

“应该的!我亲自给你开全院大会道歉!”

“第二,我要马建国,当着我的面,把他对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然后向我道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李院长斩钉截铁的声音:“没问题!我现在就让他滚到我办公室来!”

“第三,”我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一个正式编制,成立一个独立的‘高精尖设备保障中心’,由我直接负责,人事和财务,直接对您汇报。我需要有绝对的权力,来保障这些‘大家伙’的正常运行,而不是被一个外行指手画脚。”

这第三个条件,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我不是要报复谁,我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这种“外行领导内行”、技术人员得不到尊重的局面。

李院长这次沉默了更久。我能想象到,这个条件触及了医院现有的管理体系,不是他一个人能轻易拍板的。

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决断:“好!我答应你!陈工,只要你回来,这些条件,我用我的名誉担保,全部兑现!”

“那好,现在我们来谈谈价钱。”我说道,“从我踏进医院大门开始计时,到仪器完全恢复正常为止,一个小时,十万块。上不封顶。”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我知道,这个价格,是天价。但它买的不是我的技术,而是我的尊遗,是所有像我一样被轻视的技术人员的尊严。

“……好!”李院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字,“陈工,我派车去接你!”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坐在院长办公室柔软的沙发上,喝着李院长亲手泡的茶。马建国像一条丧家之犬,站在办公室中央,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在李院长严厉的目光下,他结结巴巴地,复述了那天是如何诬陷我、开除我、并企图侵吞我工资的全过程。然后,他朝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陈工,对不起,我错了。”

我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只是对李院长说:“院长,计时已经开始了。我们去实验室吧。”

第六章 真正的价值

当我再次踏入精准医疗实验室时,所有人都像迎接英雄一样看着我。张博文更是激动地跑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陈宇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对他笑了笑,径直走向那台沉默的“赫尔墨斯”。李院长和几个科室主任跟在我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我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仪器的内部网络。

“问题不在硬件,在软件。”我对身旁的李院长和张博文解释道,“上次维修时,为了应急,我用了一个临时的算法模块。现在,我需要把它替换成完整的官方校准程序。”

说着,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一行行代码如同流淌的瀑布,在屏幕上倾泻而下。这不是简单的复制粘贴,我需要将我编写的引导程序与官方的微码进行无缝嫁接,确保系统的绝对稳定。

整个实验室里,只剩下清脆的键盘敲击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我这个曾经被他们扫地出门的“外聘工”,此刻却像个掌控一切的王。

二十分钟后,我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固件升级成功,系统正在重启】。

“赫尔墨斯”的指示灯闪烁了几下,随即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启动音。

“好了。”我合上电脑,站起身,“拿最复杂的样本来测试。”

张博文立刻取来一份之前导致数据紊乱的高浓度混合样本。样本进入分析系统,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屏幕上,数据曲线平滑而稳定地延伸着,每一个峰值都清晰、锐利,没有任何杂乱的信号干扰。一份完美的分析报告被打印出来。

“成功了!数据……数据完美!”张博文拿着报告,激动得像个孩子。

实验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李院长走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摇了摇:“陈工,谢谢你!你不仅是救了我们的项目,更是给全院的管理层,上了一堂深刻的课!”

他回头看了一眼手表:“从你进来到现在,一共五十八分钟。财务科,马上按一个小时,十万元,给陈工结算薪酬!不,是技术咨询费!”

一个小时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短信。看着上面那一长串的零,我心里很平静。这笔钱,我拿得心安理得。

第二天,医院的公告栏里,贴出了一份由院长亲自签发的道歉信,以及一份新的人事任命通知。

“关于成立高精尖设备保障中心的决定……任命陈宇同志为中心主任……”

马建国被免去了设备科主管的职务,调去了后勤仓库当管理员。据说,纪委还在继续调查他的其他问题。

当我以新身份回到设备科,办理独立的办公室手续时,科里那些曾经对我爱答不理的同事,都围了上来,一口一个“陈主任”,热情得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进了地下室那个熟悉的维修间。这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我拿出手机,给林慧发了条信息:“老婆,瑶瑶的手术费,够了。我们还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

很快,她回复道:“为你骄傲。”

我看着这四个字,眼睛有些湿润。

我走到那台曾经被我拆解过无数次的报废核磁共振仪前,轻轻抚摸着它冰凉的外壳。是它,在最关键的时刻,为我提供了那颗“心脏”。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知识,任何技能,哪怕再微不足道,都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绽放出决定性的光芒。

真正的价值,从来不是由你的职位或者别人的眼光来定义的,而是由你自己,由你日复一日的积累、坚持和永不言弃的专业精神来铸就。

阳光从维修间狭小的窗户里照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束。我拿起我的工具,擦拭得锃亮。

新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这一次,我要用我的双手,为那些冰冷的、不会说话的“战友们”,也为所有像我一样默默无闻的技术人员,争取到应有的尊重和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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